以下文章來源于：氨基觀察，文／黃愷
入局新冠疫苗研發(fā)以來，Novavax管理層向外界傳遞的信息，都是對未來極度樂觀。
從臨床實驗開始，到數(shù)據(jù)讀出，再到攜手產(chǎn)業(yè)化合作伙伴……Novavax管理層認為每一個動作，都讓其距離美好的未來，更近一步。
然而，新冠病毒大流行的變幻莫測，對Novavax管理層存在一定挑戰(zhàn)。許下的每一個樂觀預期，Novavax似乎總是達不到要求。
或因為臨床節(jié)奏拖沓導致進度落后，或是因為臨床數(shù)據(jù)不符合FDA要求上市落后，更或者是因為產(chǎn)業(yè)化管控不力，導致疫苗進度再度落后。
2021年9月，在又一次推遲新冠疫苗上市申請后，管理層依舊對外表示，“幾乎所有的主要挑戰(zhàn)都已經(jīng)克服”。然而，直到半年后，Novavax才遞交了上市申請。
時移勢易，由于新冠疫苗上市、銷售不及預期，Novavax一步步跌落深淵。巔峰時期，Novavax市值超過280億美金；目前，其最新市值不到6億美金。
而在管理層一次次描繪的美好藍圖中，Novavax也成功地把所有對其飽含期望的人，帶入了絕望的深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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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不遜色的技術
2020年初，Novavax幾乎在第一時間宣布投入新冠疫苗的研發(fā)。這一決定，讓其從蓋茨基金會那里獲得了1500萬美元的贊助。
2020年7月，當時美國疫情陷入最嚴重的境地，特朗普為了疫苗研發(fā)不惜投入重金，Novavax再次獲得了16億美元的撥款，從而公司不再為金錢所困擾。
之所以能夠獲得如此多的資金青睞，根本原因在于Novavax在疫苗研發(fā)上“有點東西”。
Novavax專攻重組蛋白技術。對于重組蛋白疫苗而言，想要徹底發(fā)揮效力，必須擁有兩大核心技術：抗原與佐劑。這些正是Novavax“擅長”的。
首先來看抗原設計。新冠病毒的S蛋白，為識別宿主細胞受體的關鍵蛋白。因此，S蛋白是理論上新冠疫苗設計中最佳的抗原蛋白。
S蛋白是三聚體結(jié)構，Novavax此前專注研發(fā)的RSV疫苗，也是F蛋白三聚體，并且兩者均具有prefusion和postfusion的構象特征。這對于Novavax來說，顯然是搶在了起跑線上。
再來看佐劑。佐劑之于重組蛋白疫苗必不可少，直接影響到最終的疫苗效果。
但佐劑開發(fā)難度極大，全球僅有5款獲批的新型佐劑，其中3款由葛蘭素史克包攬。而Novavax則在多年的研發(fā)中，積攢了特殊佐劑Matrix-M的技術儲備。
例如Novavax此前研發(fā)中的H1N1、流感等疫苗使用的都是Matrix-M佐劑。這也使得其在新冠疫苗研發(fā)中得以應用。
得益于抗原和佐劑方面的積累，Novavax的疫苗療效不輸于mRNA疫苗，預防所有新冠肺炎感染總體保護率為90.4％，針對重癥疾病的有效性為100％。
并且，與mRNA疫苗相比，重組蛋白疫苗的運輸和儲存溫度并沒有那么嚴苛。同時，對于不信任mRNA疫苗的人而言，似乎它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在疫情概念股情緒高漲之際，Novavax股價也水漲船高，上演1年近百倍的造富神話，市值一度攀升至285億美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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輸在了進度
搶在起跑線的Novavax，倒在了賽中間。
直到2022年7月，在經(jīng)歷了漫長的臨床試驗和監(jiān)管審批之后，Novavax的重組蛋白疫苗才獲得了FDA的緊急使用授權。
此時，距離mRNA疫苗上市已經(jīng)過去了一年零七個月。Novavax面臨的是，毒株變異和被mRNA疫苗搶占先機的局面。
在這一背景下，Novavax去年全年僅收獲了15.54億美元的收入，相比于輝瑞、Moderna的百億美金收入，顯得“微不足道”。
為什么Novavax的疫苗上市獲批如此之慢呢？
有人認為，這是技術路線的緣故。重組蛋白疫苗的抗原制備過程繁瑣，需要根據(jù)原始病毒的刺突蛋白改良并確定一款足夠穩(wěn)定的刺突蛋白，然后使用桿狀病毒將該刺突蛋白的基因插入飛蛾細胞，從而在其細胞膜上產(chǎn)生大量刺突蛋白。這也導致了其進度落后于mRNA疫苗。
某種程度上確實如此，但這并非核心原因。因為，從進度來看，Moderna于2020年8月啟動3期臨床，而Novavax首個3期臨床于同年12月開啟，進度相差并沒有那么大。
最核心的責任，應該歸咎于管理層戰(zhàn)略失誤以及公司供應鏈管理不過關。
首先，在早期臨床方面，Novavax錯誤地將試驗地點選擇在了南非而不是美國。
南非是新冠疫情最嚴重的地區(qū)之一，理論上在當?shù)亻_始試驗能夠獲得較好的效果，但Novavax直到2021年6月才拿到期中分析數(shù)據(jù)，并沒有實現(xiàn)后來居上。
更重要的是，在后續(xù)的上市推進中，Novavax因缺乏美國本地的試驗，而無法得到批復。其在美國重新進行關鍵的3期試驗進度更為落后，導致一步慢步步慢，最終申報上市節(jié)奏明顯落后。
其次，制約Novavax發(fā)展的另一個原因，在于其不成熟的制備流程管理。這導致產(chǎn)能成為2021年制約Novavax的最大因素。
在Novavax開始著手進行量產(chǎn)時，原本已經(jīng)與美國CDMO公司Emergent BioSolutions簽約，但卻由于先行獲批的強生搶走了CDMO公司的疫苗產(chǎn)能，導致Novavax只能另尋他家。
后來，Novavax只能選擇日本富士集團美國子公司Diosynth Biotechnologies做CDMO代工，又委托印度血清研究所SII進行抗原生產(chǎn)，而佐劑則主要來自于北歐的丹麥和瑞典。
Novavax一個疫苗的生產(chǎn)就需要動用三個大洲數(shù)個國家的協(xié)同生產(chǎn)才能完成，這對于剛剛步入規(guī)?；a(chǎn)的Novavax來說無疑是一大難題。
再加上當時全球生物材料緊缺，類似于無菌培養(yǎng)的濾材和培養(yǎng)皿都處于斷貨之中，這就導致在2021上半年，Novavax幾乎處于停產(chǎn)狀態(tài)。
短期內(nèi)產(chǎn)能的無法交付，導致Novavax錯失了很多的國際市場，也讓其一度被市場再次看衰，股價也出現(xiàn)了較大幅度的回落。
盡管成立已久，但由于一直未有產(chǎn)業(yè)化經(jīng)驗，使得Novavax在這一次新冠風口下暴露出諸多如初創(chuàng)企業(yè)般的不成熟。這使得其落后不少，最終遺憾敗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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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Novavax的啟示
Novavax，是理論輸給現(xiàn)實的典型案例。
如今，持續(xù)落后的Novavax陷入了困境。根據(jù)Novavax最新發(fā)布的2022年財報，雖然公司賬上貨幣資金還有13.37億美元，但流動負債高達24.6億美元。加上新冠疫苗銷售情況未達預期，Novavax對外聲稱，對于公司能否在接下來的一年中生存下來持懷疑態(tài)度。
短缺的資金，持續(xù)下跌的股價，預示著Novavax未來之路必將困難重重。
不少人將其失利原因，歸咎于mRNA的技術的強大。某種程度上，這是原因之一，但并非全部。
一個很殘酷的事實，小公司在疫苗競賽中并不容易，即便它掌握著一些技術。這個現(xiàn)象，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出現(xiàn)。一些公司在疫苗競賽中最終消失，可能并不是因為它們的技術不行。
回到Novavax來說，也并非其技術不過關，或者其亞單位疫苗方法不適合開發(fā)新冠疫苗，只是Novavax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在美國獲得上市。而輝瑞、Moderna都只花了大約六個月的時間。
如此巨大的差距，很多責任應該歸咎于管理層。這也為國內(nèi)初創(chuàng)企業(yè)敲響了警鐘，既要守住初心，堅持技術積累；但同樣也要在策略、供應鏈管理上下功夫，這樣才能做到“快人一步”。
除此之外，回看Novavax的衰敗始末，其帶給我們的另一啟示則是，“畫餅”也是生物科技企業(yè)的核心競爭力之一。
畢竟，只有“畫餅”成功，才能在企業(yè)的早期發(fā)展階段，獲得足夠的多的資源支持，Novavax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。
不僅是Novavax，全球處于早期的生物科技企業(yè)，包括國內(nèi)的Biotech，也都需要依靠“畫餅”才能持續(xù)向上。
但是，對于生物科技企業(yè)來說，“畫餅”之外，更重要的是證明自己，一步步落實預期。希望固然重要，但盲目的樂觀，等待你的或許就是深淵。
